鲁先圣散文:酷暑绵长
2024-06-18 08:52: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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酷暑绵长

/鲁先圣

     童年的时候,在乡村,每到酷暑季节,有一些记忆是每年都少不了的。

    一到黄昏,就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吸引着走出家门。到村边的树下面,到河边的堤坝上,去捉爬爬。

    在济南,叫做知了猴,在我的老家鲁西南就不同,叫爬爬。吃过晚饭,要么是伙伴们邀在一起,要么是由哥哥姐姐领着,喊着去捉爬爬了,一阵风似的跑出家门。

    到现在也弄不明白,为什么爬爬总是到了太阳落山以后才从地下钻出来,为什么白天它不出来。它在地下,看不到上面是白天还是傍晚,怎么会这样准时,总是在黄昏的时候爬出来呢?小时候,就这个问题我问父母、问哥哥姐姐多次,但没有人能够告诉我。反正大家都知道一点,只有到了太阳落了以后,爬爬才开始从地下露出头来。

    并不是所有的树下面都有爬爬,只有几种树的附近比较多,像杨树、柳树、榆树,其它的树附近就少了,而椿树的下面没有。爬爬就在树冠所能够覆盖的范围以内,离开了这个范围,就肯定没有。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,但这些常识我却在小小年纪就掌握了。

    爬爬从地下往外钻,最初是在地表出现一个很小的洞。 只要有了经验以后就会明白,爬爬的洞与其它诸如蚂蚁的洞有根本的区别。蚂蚁洞是那种一看上去就很细窄,洞口比较规则,上下粗细均匀的。而爬爬洞却不同,洞口比蚂蚁洞大,不规则,一看就发现洞口里面很阔大。而且很多时候是在洞口露着爬爬的尖鼻子,或者露着正扒着洞口的两只小爪子。 想抓出它来十分简单,一个手指往洞里一伸,它的两只小爪子就抓住了,一带就带上来了。有个别的也很狡猾,你一伸手,它马上就缩回去了,而且会赶紧扒周围的土掩埋自己的洞穴。你的动作稍微慢一些,你再伸手到洞里,就发现它已经没有了。所以,我们都是带着一个小铲子,任凭它怎么狡猾,从洞的一侧一铲下去,爬爬洞就暴露无疑了。

    黑天以后,爬爬就都钻出了洞穴,向着树的方向爬。我想,我的故乡一带之所以把它叫爬爬,大概就是根据它这个阶段的特征叫的。如果在松软的沙土地面上,它就很难逃脱被抓住的厄运。因为它爬行的时候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很清晰的痕迹,顺着那痕迹去找它,不论它爬到了哪里,都是跑不掉的。但在比较硬的地面就很难说了,你发现了一个新鲜的洞,但却不知道它爬向了哪个方向。尤其是在树比较密集的地方,它钻出地面以很快的速度爬到了树上,钻到了树叶下面,你就很难发现了。

    在盛夏的时候,一般一个傍晚能够捉到几十只。回到家里,母亲就会用盐先腌起来,次日的中午,或者油炸,或者切碎了拌以鸡蛋和葱叶蒸,都是农家孩子难得的美味。

    如今,捉爬爬的经历已过去很多多年了,但今天回忆起来还是那么历历在目,那么饶有趣味。

    另一件事也是很有意思的。夏日酷暑,那时候家里连电也没有,自然没有风扇空调,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吃过晚饭,就卷起一只凉席,带一个枕头,到村头的场院里乘凉睡觉。场院很大,就在村头的水塘边,周边长着一棵棵很粗大的柳树和杨树,大人和孩子都在树下找一个位置,铺上凉席,大人们讲很多的故事,孩子们也有听故事的,也有嬉戏玩耍的,场院里十分热闹。

    场院的天空,星光闪烁,大人们给孩子介绍七星大马勺,介绍银河牛郎织女的故事。很多年了,再也没有看到过童年时代在场院里看到过的星空,那么璀璨,那么深邃,那么悠远,那么辽阔。

    在场院里,有时候还能吃到新鲜的甜瓜和脆瓜。那个时候,我的年龄还小,不明白是怎么回事,总是经常有这样的好事,到了天完全黑下来之后,几个年龄大一些的哥哥叔叔们就会离开场院,一会功夫,就都抱着一些甜瓜脆瓜回来,分头分给大家吃。距离场院不远,就是各个生产队的瓜园,每个瓜园都是十几亩地,种着各种蔬菜和瓜果。显然,大哥哥和叔叔们抱来的这些瓜果,都是他们不知道从哪个瓜园里得来的战利品。

    至少有两次,我见到过看瓜园的两个年长的老爷爷找到场院里来,肯定是来问罪的。我就听几位年长的长辈对老爷爷说,生瓜梨枣,孩子们吃,告诉他们明天不再去拿了。老爷爷似乎也真不生气,说一会话就走了。我记得有一位老爷爷说:天黑看不见,有的瓜还不熟,别糟蹋了。

    这件事我记忆很深,记得每一个夏天,都会有很多次能在场院里吃到很好吃的瓜。

    酷暑季节,下坑塘洗澡更是必修的功课。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游泳,场院北边的坑塘,是全村最大的一个,从南岸到北岸,至少有200米,我10岁时就能完全自己游过去。所以,一到最热的酷暑,放学了,放下书包,我一说去洗澡,父母也不担心。

    我们很多伙伴往往一起去,游泳比赛,看谁先到对岸,再游回来。

    洗澡一般是中午或傍晚,天完全黑了之后就不下塘了。

    酷暑绵长,每到夏日,尽管坐在有空调的房间里,躲过了骄阳下的燥热,但却总会想起少年时代的时光,那么美好,那么清凉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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